罗经

喜欢很多,喜欢很杂

[池陆]安琪拉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这一年的六一儿童节,陆离早早就答应了一诺陪她去游乐场玩。

  

  不巧当天一个抢劫犯跳出来搅黄了陆离辛辛苦苦腾出来的一天休假。

  

  他只好将刚刷完牙的女儿哄上餐桌,开车赶往警局。

  

  陆队长是回不来陪一诺了,但还好 他有池震。

  

  一个小时后,池震被派到陆离家执行“特殊任务”。敲开门,陆母很欢迎他,热情地让他进来喝口茶。

  

  换上可爱裙子的小女孩被牵过来,陆母蹲下身给她扎好漂亮的辫子。她眨着大眼睛,懵懵懂懂地看池震,却沉默着没有按奶奶的要求叫叔叔。

  

  池震连忙摆手,“一诺还认生呢,没事没事。”

  

  陆一诺是陆离的心头宝。陆离跟池震交代出去玩要注意的事时说的话,比他们三天聊天的内容还要多。池震没带过孩子,难免有些战战兢兢,只求照顾好以后,陆阎王能对他少冷点脸。

  

  上午十点池震开车带陆一诺去游乐园。买完票进园一看,虽然是六一,人多又喧嚷,但还没想象中那么迈不动脚。

  

  他蹲下来对陆一诺笑:“一诺要不要吃冰淇淋呀?你爸爸说今天可以吃两个。”他竖起两根手指头。

  

  小女孩原本一路上都低垂着头,闻言才看向池震,有些害羞地扯着裙子小花边,点点头,很有礼貌地细声细气道:“谢谢。”

  

  她的声音又软又甜,听到的一瞬间池震心都柔了。怪不得陆离对女儿完全没抵抗力。

  

  他买了一个草莓甜筒,就近找了个项目排队。陆一诺一直安安静静地吃,池震站了一会儿,被前后左右各种孩子的大呼小叫扰得头疼。

  

  还是陆离的孩子好,乖巧可爱又懂事,吃完了还不乱扔垃圾,而是扯扯大人裤子。池震弯腰,用纸巾擦掉女孩手上粘腻腻的雪糕渍,又抹抹她的嘴。

  

  等了一会儿,队伍移动缓慢,太阳在摩天轮正上方笑呵呵的。池震看一眼似乎在发呆的陆一诺,阳光照在她小小的脸蛋上,鼻尖有一点汗水。

  

  池震望着光线射来的方向,眯了眯眼,单手从裤袋掏出墨镜戴上,挪了挪身体,把一诺罩在他遮挡出来的阴影下。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到底也还是孩子,对池震这样搞怪逗乐又买棉花糖的大人没有防备,一诺不久就放开了心防,小发绳蹦蹦跳跳地跟着池震走。

  

  他们的足迹遍布整个游乐场。由于池震的分外尽心尽力,他们一直玩到傍晚,几乎一个项目也没落下,到最后小一诺累得睁不开眼,在长椅上靠着池震睡了过去。

  

  跟他们一样上午来的人一大部分也都回家了,池震一天都生怕一诺磕着碰着,此时终于放松下来。

  

  他帮一诺拽回膝盖上要滑落的小书包,松了松脖子,背压在长椅上,听到嘎吱一声。

  

  活泼的音乐声依旧欢快,蒸腾了一天的热气像涨满的潮般退后一些。池震把墨镜收入口袋,汗水也浸湿了他的衬衫领子。他懒洋洋地一动不动,看一朵巨大的云蜗牛一样在天幕上移动,思绪早已飘到警队里去了。

  

  薄薄的暮色下,一大一小宛如静止的雕像,长椅的深色扶手上还系着一只米老鼠气球,在微风中左右晃动,把灿烂的笑脸转来转去。

  

  远处有人匆忙地跑过来,池震余光瞥到了,立即认出来,挺直了腰,发呆时的恍惚表情被笑意所取代。

  

  这儿。他挥了挥手,做出口型。

  

  可谓是风尘仆仆赶来的陆离跑近。池震看见他的刘海因为汗水而分开着贴在额头上,嘴唇发白紧抿,警官证在裤袋露出一角。

  

  看到睡着的一诺,他眉头舒展了一瞬,对池震点点头:

  

  谢谢。

  

  他的表情像是柔软,又像经历着一场叹息。黑色外套铺满看不见的尘埃,他自以为将落寞藏在眉纹下。

  

  陆离弯腰熟练地抱起一诺。池震起身让出了位置,轻声安慰:“没事,还有以后呢。明年她就会知道你是为了抓坏蛋才没空的。”

  

  池震被一霎时的心痛搅得难受。他才知道今天落空的不但是陆一诺的心愿,也是陆离的希望。

  

  陆离坐到池震刚才的位置上,没抬眼,声音却温和不少,“我知道。”

  

  陆离在怀里调整好一诺的位置,令她的头枕在父亲的手臂上,睡得更安稳。

  

  女孩扎好的辫子散乱不少,裙子也脏了几处。陆离一一拨开纠缠的发丝,理平衣服的褶皱,耐心得像在对待无价的稀世珍宝。他眼里的温柔软化了自己的所有棱角。

  

  池震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陆离。他看见他的侧脸有一些模糊,似乎是被抹平了眉峰。

  

  夕阳又浓了一些。卖棉花糖的餐车轱辘轱辘缓缓从他们面前移过,遮住半片暮阳光芒。远处的云像泼上橘子汁,绵密地挨在一起。车推过去了,无遮拦的暖橙光线洒下来,披在陆离身上。

  

  陆离的眼底悄然铺上宁静与轻柔的笑意。不再是阴沉的陆队长,风驰电掣身先士卒抓住抢劫犯;不再是陆子铭的儿子,昏昏沉沉挣扎在父亲留下的泥泥泞中;不再是略显失败的单身父亲,最后只在孩子睡着时才赶了回来。

  

  他的孩子陆一诺,睡颜甜蜜,仿佛知道父亲的到来。她小得像个洋娃娃,白得像个小瓷人,纯洁美好得像多少人赞美过的安琪拉。

  

  他抱着安琪拉,体内的恶魔消失了踪影。他露出的可能是最无忧无虑时光才拥有的宁静目光。

  

  安琪拉的父亲抬起头,暖意融在他眼中。

  

  “谢谢你,池震。”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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